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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11 17:3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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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13
玛雅人的世界里有许多神秘的数字。外人不明就里,乍看之下,真不明白他们特特意意、煞有介事的专选数字究竟有什么与众不同的特性。
人们特别不理解祭祀历一年260天的周期,这又算哪一路数、什么家法呢!260天既不是雨季或旱季的长度,也不是太阳运行高度的周期,甚至都不是人类怀孕期的长度,太阳系也没有一颗行星按这样的周期运转。
原因仅仅在于260是20与13的乘积!2O是玛雅人基本的计算单位,这一进位制的来源恐怕与扳十个手指十个脚趾的动作大有关系。而13的重要性与其说是自然的原因,不如说是宗教的原因。尽管月亮在一年中绕地球公转12圈半,盈缺圆亏将近13次,但是天文知识达到那么高水准的玛雅人是不会轻易放过这0.5圈的。他们着迷于13这个特选数字,是因为他们早已经把天分为13层了。
要理解玛雅13层天堂,则还要知道玛雅地狱分9层。天堂和地狱是孪生联体儿,谁也离不开谁。没有地狱观念,何来天堂向往。所以,13必定要和9放在一起,才能看出意义来!
我们有限的常识已告诉我们,这两个数字可是非比寻常。印度吠陀诗中3个天、3个地、3种大气,一共9个世界;西方人避13如瘟疫,中国人视9为大吉祥,似乎与玛雅人对这两个数字的印象来个大颠倒。文化就是颠来倒去,没准儿在什么时候犯哪一股邪劲儿!且不管它褒贬爱憎的情感取向如何走上了截然相反的轨道,说到底,世界四大主要文明区居然都对13和9这两个数字发生了这么大的情绪反应。岂不该好好清算一下。
然而何从下手呢?我们也扳扳指头,列列等式,原来一旦缺少4,则9和13还联系不上。4又是什么样的数字呢?
数学家说,4就是4。
文化人类学家却说,4这个数具有极高的神秘意义。"几乎在一切红种印第安人部族里,4及其倍数都具有神圣的意义,因为它们专门涉及东南西北四方和从这四方吹来的风,而且希腊人划各端相等的十字,也是4这个数的自然崇拜的标记和符号。"①十字架代表了4,这样一来,4的文化覆盖面可就真是够大的了!埃及金字塔的形象也不会让人忘记4这个神秘数字。最最说明问题的是,玛雅人建造了成千上万的"金字塔"形坛庙,无一不是从4面向上递增阶梯;唯一一座圆形天文观象台,也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开了观望的窗口(还有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四个窗口)。
玛雅宗教中最受爱戴的雨神,备有4个大缸来储存雨水。管东方下雨的大缸是红色的,管南方下雨的是黄色的,管西方下雨的是黑色的,管北方下雨的是白色的,雨神行雨之时,绝不含糊,明确具有方位意识,分别从不同的大缸中取水施雨。
玛雅宗教中时常举行的人牲献祭仪式,也要有4名助祭祭司,他们在高高的金字塔顶上,各自按住人牲的四肢。玛雅绘画在描绘这场面时,不管篇幅是否狭小,通常都会一个不少地把这4位祭司一一画全。
4这个数被认为是北美南部、西部以及中美洲地区所出现的复杂变化、扑朔迷离的数字神秘主义的基础。例如蒲埃布洛印第安人,他们的宗教仪式要持续9天,然后再加上4天狂欢,合起来正好13天。图查安人的仪式要是讲究起来,则要持续20天。
玛雅人260天的祭祀历,顾名思义,正是专为宗教仪式活动所设。13个月实际正是13套仪式,每套20天。每个月都是由各不相同的神灵率领的,在这个月的20天中是轮到这个神值班;那个月就又由那个神当值了。
4,9,13,三个最为重要的神秘数字构成了玛雅文化最具象征性的部分,贯穿在从高大坚固的金字塔到虚无飘缈的天堂地狱等等一切方面。如果说一个社会的文化可以有它的基本表达式的话,那么玛雅就是--
4十9=13
真理与痴想
大多数接触过现代玛雅人的学者都认为玛雅人很聪明。据他们回忆说,玛雅人走在路上,一双锐利的眼睛不会放过道路两旁发生的任何动静。此外,他们的记忆力和想象力也是惊人的。而这些得高分获好评的优秀人种品质不仅仅表现在学者们带回的一大摞一大摞巨塔伟坛、神庙石像的照片中,还体现在学者们半带好奇半带神秘地转述的玛雅迷信当中。
有那么多空余时间和富余劳动力去完成那些堪称世界奇迹的工程,说明玛雅世界虽然没有金属器具的大生产,但文明程度、消费者与生产者的比率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水平。那么,玛雅人以同样天赋的智慧在空余时间探索自然万物中的因果关联,也就是很自然的事了。
迷信总是和人类对天文、地理、数理、人文的最初探讨、最初智慧携手而来。早期人类对它们深信不疑,把它们视为同其他生活常识。自然知识一样对人们生存非常重要的经验,认真遵行,并且代代相传。
从现代人的角度看,迷信之为迷信,是因为这些事物的人为联结不存在确实可证的相关关系,更谈不上因果关系。然而,所谓"确实可证"也不过是个受人类认识程度局限的概念。在伽利略的自由落体定律提出之前,亚里士多德得自于日常观察的理论联结也从未受到过非议。在弗洛伊德"恬不知耻"地声称幼儿有性意识之前,所有人都不假思索地认为小孩子是个无性体。
当然,在人类认识史上,最难认识的是人自身。物理世界、化学世界、甚至生物世界都在人类的刨根问底、解而再剖中逐步透露出种种"确实可证"的因果规律,可就是人自己的思想、感受、命运,生老病死、婚恋嫁娶,始终困扰着每个有幸来人世走一遭的人,却还没有个世所公认的"命运元素周期表"什么的,让人自豪自豪。
这些个永恒的母题在标榜科技的今时已成为未来科学奖获得者们的课题,等待着比手术刀、电极探针更先进的科技产品的切割。而与此同时,又已为广大不知内情也不想知内情的人类大众所不齿。哲学、心灵感受、美感、宗教,对大多人来说都成了与生活关系不大的东西,只有那些半疯半痴的人才去想的问题。然而话又说回来,人们对梦、兆、死、运的关心和解释却从未真正消逝过,各种释梦、释兆、释生死、释运命的说法,不管是否"确实可证",始终在不同规模的人群中流传。
玛雅人的迷信(不可确证的坚信、执迷不悟)也集中在这些方面。比如梦,如果一个人梦到自己遭受拨牙之类的剧痛,那么他的一个近亲就快死了;如果梦中的痛楚较轻,那么将死的是他的一位远亲。梦到红色的土豆预示着婴儿的死亡,梦到黑牛冲进家里或梦中摔碎水罐,都预示着家人的去世。现代精神病学说,梦确实有预警征兆的功用,现代医学还发现梦是人体生理系统的警示器,不过,即便用这样堂皇的"学术理由"也只能模糊地解释梦中痛楚的预告作用,而红土豆、大黑牛还是太具玛雅地方色彩了,域外人是无法承认其普适的真理性的,只好认定为迷信,姑且说给大家听听。好比《百年孤独》的魔幻现实主义,让人无法置信,又引人入胜,有时觉得假如真的生在当时当地,信也就信了。
再如命。玛雅人认为如果把火柴掉地下了,火柴仍能继续烧,就是个好运的兆头;假如火柴掉下后能一直烧完那就表明把它掉下去的人一定长寿。打猎人如果把打到的鹿的鹿头、鹿肝或鹿肚卖掉,就必定会在日后遭厄运。由此还引申出一些诅咒他人的恶毒办法,比如想害某个猎户交厄运,只须向他买些鹿肉,再把骨头扔进井里。
迷信大多涉及人们最关心的事情,人们常常因为太想在这件事上交好运获成功而不愿冒险违反一些很容易遵守的小原则。这也是许多关乎人生大事的迷信经久而不衰的一个主要原因。谁也不愿为检验这些原则的真伪而冒断送自己人生幸福的险。
婚姻迷信就是这类几乎天然具有"颠扑不破"特质的一种。玛雅人选用的居然是房间里最不起眼的扫帚。据称,扫帚扫过男孩的脚会使他娶进个老年的妻子,扫帚扫过女孩的脚则会让她嫁个老头。可以想象,玛雅妈妈们打扫房间时,一定不会有她那些大大小小的孩子们在屋里捣乱。
另外,还有一些一般的征兆,仿佛中国老皇历里的"宜"与"不宜"。比如看到蜻蜓飞进屋,猫咪洗脸,蝴蝶高飞,都表示有客来到。玛雅历中20天一个月不同的日有吉日凶辰之分。平常玛雅人看到红眼睛的绿蛇、大得出奇或小得出奇的鸡蛋,听到猫头鹰叫,都是凶兆。每家每户门前放上些装食物的葫芦,家里几口人,门前就放几个葫芦,以祛病消灾。这些说道和中国民俗讲跳眼皮预兆吉凶等说法有共通之处,很难排除人所受暗示的影响。
关于天气的许多征兆则介于迷信与科学之间。比如,燕子低飞有雨,高飞则放晴。玉米叶薄预示冬天较暖和,叶厚预示寒冬。玛雅人还把蝉看作是非常重要的天气预报专家,根据它的活动来确定他们一年中最重要的烧田活动。这些做法和说法,和中国古代流传久远的谚语一样,其中确有人类观察思考经验智慧的结晶,在人类掌握一定生态学规律的今天,是可以理解并接受其"确实可证"性的,但在不久之前,也曾被斥为伪科学一类而遭到嗤笑。
同样,对于玛雅人留下的文字、数算、历法、建筑、天文等成就我们现在称之为灿烂文明、早熟智慧;而对于他们留下的释梦、释兆、释生死、释运命的说法、做法,我们是以文化手段、甚至冠之以迷信来介绍的。当我们在用我们的真理标准、真知标准去衡量一个过往民族对生活、对自然的思考和解释时,焉知这些标准、甚至把握这些标准的我们有多少真智慧?
通神者说神
玛雅文献的研究史上有两本奇书。一本是《基切-玛雅人的圣书波波尔·乌》(The Popol Vuh Of the Quiche Maya),另一本是《契兰·巴兰》丛书(Chilan Balam)。
第一奇,奇在玛雅文献的湮没不闻。西班牙殖民者入侵玛雅之后,不仅在军事上与玛雅人的反抗展开较量;并且在文化上,两个民族也发生了冲突。西班牙人信奉的天主教教义与玛雅祭司集团所代表的信仰格格不入。结果,西班牙军队的随军主教迪那戈·德·兰达,竟然策划了一次大规模的"焚书坑儒",1562年他下令将所有玛雅书籍付之一炬,并将玛雅祭司全部处以火刑。玛雅祭司集团全权掌管着用象形文字记录的玛雅历史、文化知识,他们是玛稚社会的知识阶层。兰达这么一烧,致使玛雅历史文献只剩下四本幸存的手稿,同时,有能力识读和书写象形文字的祭司全部遭到杀害,致使那些幸存的真迹成为天书,至今无法破译。有志于研究玛雅历史文化的学者不得不另辟蹊径,从西班牙人留下的文献中捕捉玛雅的影子,甚至于那个下令毁灭玛雅文献的兰达主教,居然也成了玛雅史料的主要见证人之一。
西班牙人毁灭玛雅文化的做法如此决绝,主要原因(据他们自己的说法)是认为玛雅人的神祇、文字太像魔鬼所为。也许潜意识里也暗自惊异于他们完善的知识体系,虽然异于西班牙人熟知的常理,却也是匪夷所思,奇特而高度发达。这使他们心底发怵,感觉到一种文化上的威胁。
可惜,玛雅社会的严格分工使普通百姓完全无法接近这些文字。西班牙人处死了占玛雅人口一小部分的祭司,就相当于在中国把所有的儒生包括识字的一切人全都处死了。于是,虽然玛雅人一直守着自己的语言、守着自己的信仰和生活方式,直到今天;然而却没有人能看懂自己民族的文字、自己祖先留下的史书。那幸存下来的四本文献分别收藏于欧美不同国家的图书馆或私人手里,只能作为一种古董供人观赏。
出于这上独特的原因,其他文献的价值都被逐次抬高了。其中被认为最有价值、最接近玛雅文化原型的,就是本节开首所提的那两本书。
第二奇,奇在这两本文献资料的玛-西结合。今天能够读懂的玛雅研究文献全部出自当年的西班牙统治者之手。兰达主教本人就写下了许多玛雅见闻。当然,这类记录必定会有许多歪曲和臆断,但在资料奇缺的情况下,也成为最常引用、最有权威的资料来源之一。这实在是玛雅的悲哀。
《基切-玛雅人的圣书波波尔·乌》是1688年由编年史家弗郎西斯科·希门尼斯译成西班牙文的,基本保留了原文本的内容。相比较那些由西班牙人撰写的《尤卡坦编年史》、《玛雅人编年史》之类,参考价值更高些。当然,后者成书于征服时期开始后不久,并且还可以同有关文物、口传文化相互参证,也是玛雅研究的重要资料来源。但是,和《波波尔·乌》一书相比,参考价值的位次还要略往后排。
《契兰·巴兰》丛书的产生较富戏剧性。它起源干西班牙传教士的传教目的,最后却变成保存玛雅文化的重要工具。真是歪打正着。西班牙人入侵、征服的尘埃刚刚落定,天主教传教上们就尝试让玛雅人接受西班牙语。他们想用西班牙文本教玛雅人认字,让玛雅人口说自己的语言,但记录书写时完全采用西班牙文字系统。他们希望以这种方式最终促进玛雅人向天主教皈依,让他们慢慢摆脱魔鬼的异教以及附属于那种异教的一切。
当他们开始实施这一做法时,还有一个因素增进了他们的信心。西班牙人发现,用西班牙语记录玛雅语言,在音系上只须添加极少的音素。确切他说,只需在西班牙语音体系中加上两个音素,一个是葡萄牙语中的调,发音如同汉语的"西";另一个采用创造的符号つ来表示,发音如同汉语中的"兹",现在这个古怪的符号被dz取代。加上这两个音,西班牙语的字母表就完全可以为玛雅语记音了。西班牙人的这种文字改革很像给象形文字引进表音的拼音系统。所不同的是,他们将玛雅人的文字系统毁掉,把自己的字母拼写系统强加于人。实在是强盗相。
所以,玛雅人在无奈中采取了"曲线救国"的办法。那些原来希望被用来为天主教张扬教义的西班牙字母,现在被用以记录玛雅人的历史和文化。玛雅人真的将它们变成自己语言的新的记音符号系统,用它记录和传承自己的文化。《契兰·巴兰》丛书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产生的。这套丛书是由许多村庄各自的史书组成的。它们共同的特点是,用欧洲人的纸张、西班牙文的字母,写玛雅人的语言,记玛雅人的历史和文化。
玛雅自己的文献已经没有人能看懂;现有的玛雅文献全都是用西班牙字母写的。然而,最奇的还是玛雅文献中留下的内容。所谓Chilan Balam,直译是预言家、美洲豹。预言家指玛雅祭司集团中的一种,他们能经常与神沟通,将神的启示或谕告传达给人们;他们还能占卜,预言未来的天上人间之事。美洲豹是玛雅神的化身,它象征着神藏的神秘的东西。整个书名可以意译为通神者说神,讲解各种神秘的知识。它可能是那些幸存的掌握文化历史的玛雅人,向他的同胞讲述自己民族古老的知识。以前这些知识是贵族和祭司阶层的专利,千百年来都是用象形文字记录在图谱上的。现在,说书人未变,但改成了西班牙语记音,内容也大致地保留下来。
《契兰·巴兰》丛书有许多本,每本都是写某一个村镇。比如,《马尼的契兰·巴兰》(The Book of Chilan Balam ofMani),就是在马尼村写成的。现在知道的有十一、二本《契兰·巴兰》的片断,最重要的几本分别是马尼(Mani)、提兹明(Tizimin)、除马那尔(Chumayel)、卡乌阿(Kaua)、伊西尔(Ixil)、涂斯伊克(Tusik)等。
这些文献的内容非常丰富。有预言、神话、祈祷,有首领的考试、仪式,有天文学资料、咒语、歌曲,还有时事记录(比如,处决、流行病等),最重要的是,还有对玛雅古代历史的编年概述。文体、资料来源也很复杂。由于它们毕竟是西班牙征服之后的产物,而且经过了语言上的转记,所以,将这些混杂文集中的所有记录都当作玛雅文献的原件,是过于草率的。但是,目前学术界一般都认可其中的编年史记载,认为这是对一些图原件内容的抄录,而那些原件已经失传。至于其他内容很可能是抄录、回忆和口传文化的综合产物。
《波波尔·乌》是以西班牙史家的眼光编译成的,因此,它不仅记载了书中原有的许多玛雅神话和史诗,而且也多少反映了外来文化人对玛雅文化古迹的观察心得。从形式上讲更为规范有序,从内容上讲也更加连贯易懂。
总之,这两本意外地成为玛雅文献核心的奇书,成为学者们参考最多的资料。
这两本书,虽然有这样那样毫不搭界的特点,但是在性质和内容上具有一种共性。一本是圣书,另一本是占卜者的预言。它们都是得自于玛雅祭司集团的真传。正是因为这个具有专业性的来源,增加了它们的权威性。这两本书包含了文化人类学家们最关心的玛雅文明的核心部分,那些已被时间淹没或已被西班牙入侵者毁掉的部分。书中记述的那些久远的神话、编年的历史大事、天文学知识、以及那些曾一度秘传于小圈子内的仪式知识,是无法在现代玛雅人的生活中观察到的,也是最有价值的。
当年由玛雅人中的通神者秘密记录、讲授的东西,在外族入侵者强权蛮力的逼迫下,成为永远的秘密,或者公开的秘密。当年在玛雅人心目中神圣超凡的东西,在今天的文化研究者眼中,正好是解开玛雅文化之谜的一把关键的钥匙。历史由这么多偶然事件组成,重新发展一次,也未必是现在的格局。当年的通神者精心构建、维护起玛雅的"神",今天的研究者费尽心机要去抓往玛雅文化的魂。这些文化的制谜者和解迷者,谁能预说这些历史的偶然?
国旗上的克沙尔鸟
危地马拉的国旗上绘有一只振翅欲飞的克沙尔鸟,国家发行的纸币上也有它的图案,甚至市值单位就叫克沙尔。
克沙尔鸟是中南美的特产,与玛雅人有着不解、缘。这种鸟非常美丽,它长着彩色的羽毛,胸脯洁白如雪,最可爱的是那蓝绿相间、高雅华贵的长长尾翎。古代玛雅贵族和祭司就用这美丽的尾翎作装饰,它成为这些政治领袖和精神领袖高贵品质的象征,成为他们高贵形象的一部分。
克沙尔鸟生性刚烈,宁可死去,也不愿被囚在笼中。它的这一性格,成为玛雅人热爱自己的文明,反抗殖民压迫的象征。伟大的古巴革命家兼诗人何塞·马蒂在危地马拉漫游时,曾经写下这样的诗句:"克沙尔鸟之至美,乃是它决不屈从任何人。"这并非无惑而发,原来还有一段英勇悲壮、令人荡气回肠的故事。
1523年末,西班牙殖民强盗埃尔南多·科尔特斯派他手下上尉军官佩德罗·德·阿尔瓦拉多征服玛雅人。他带领由骑兵、步兵、炮兵组成的殖民军耀武扬威地向玛雅人居住的地区进发,不料遇到了强有力的抵抗。
克沙尔鸟意象除了表面这层坚贞不屈,它还有什么深层的意味吗?换言之,我们应怎样通过它来透视玛雅文化心理呢?
让我们把目光再次投向数百年前那血与火的战场。在传说与神话的虚光里,原来英勇悲壮同时也是不忍正视、不堪回首的耻辱。阿尔瓦拉多上尉属下只有120名骑兵、300名步兵,战马173匹,大炮4门,另外还有一些已归顺的持拉斯卡拉和乔卢拉人。与之对阵的是7万玛雅大军,这真是众寡悬殊的对比。然而,玛雅人却遭到惨败。神话般的英勇不屈意象的背后,却是屈辱地被征服的事实。
玛雅大军首先在第一回合就败给西班牙人的军事计谋,他们被诱骗到平原开阔地带,这是便于骑兵驰骋、火器施展的有利地形。阿尔瓦拉多把弱变成了强,玛雅人却把强变成了弱。他们的文明没有给他们以近代军事武器的知识,却给了他们神灵崇拜的观念。他们没见过火炮,甚至对骡马也一无所知。炮火轰鸣自然地被看成天神施威,骑兵也被当成半人半马的天兵天将。按理说1523年时的所谓军事优势也真有限得很,西班牙人使用的还是长矛刀剑,直到16世纪后半时才产生枪弹,17世纪才发明把弹丸与装火药结合起来的办法。前装式滑膛枪装弹时,先要咬掉纸弹壳的底盖,向药池内倒少许火药,余下的由枪筒口倒入,再推入弹丸和纸壳。真是不胜其烦。史料表明,即便是很原始的火绳枪,殖民军也没有几支。
这就给我们头脑中先入为主、笼而统之的印象提出了挑战。玛雅人并不是败于军事技术上不如人,而是败在心理和文化的战场上。7万大军敌不过区区几百人这个事实,当时怎样刺伤了玛雅人的心灵,我们可想而知。
我们从经过文化"文饰"的克沙尔鸟意象中,可以找到某种属于玛雅文化传统的东西。正像克沙尔乌千百年来作为玛雅祭司头顶的标志那样,寻求安慰与解脱的愿望也找到了玛雅神灵世界这一象征。以克沙尔鸟为中介,古代玛雅人从宗教中寻找庇护、慰藉的努力,就与近代玛雅民族从神话般的意象中寻求精神寄托、解脱与升华的努力,达成了千年一系的完整统一。
心理学告诉我们,人总要在"事实"与"认知"之间找到某种平衡。当惨败、被征服的"事实"与玛雅人自尊自爱的民族情感发生矛盾时,当"事实"无法更改时,他们就不自觉地试图改变"认知"。神话般的克沙尔鸟飞升而去,给黑暗的"事实"涂上了亮色。
现在的危地马拉,是古老玛雅民族的发祥地之一,也是通向玛雅其他地区的必经之路。在这里,玛雅文明与西方世界悲剧性地相遇了。头戴翎盔,手持盾牌的玛雅武士,用弓箭、石矛这样的原始的武器,与西班牙殖民军血战。军事上的失利是无可避免的,然而他们在酋长特库姆-乌曼的领导下,前仆后继,屡败屡战。
在一次空前惨烈的战斗中,特库姆-乌曼牺牲了。悲恸的玛雅人说,他们的酋长化成了美丽的克沙尔鸟飞升而去,他的鲜血染红了克沙尔鸟洁白的胸脯。这个满含深情的传说,安慰了玛雅人的心灵,也显示了他们不屈的民族精神,成为今天危地马拉这个中美玛雅国度的优美神话和永恒意象。
一个文化,说到底就是营造出了它自己的"意象"。
在中美几个玛雅国度中,无疑危地马拉是最值得骄做的。玛雅文明最辉煌的岁月是在这块土地上度过的,古典时期遗址蒂卡尔(最大的玛雅城市)在危地马拉的境内,直到今天,玛雅后裔在这里有着最高的人口比例,几近六成。所以,作为现代政治国家的危地马拉,特别地看重自己作为玛雅文明国度的特征,特别地把克沙尔鸟意象作为民族精神和文化传统的象征。
------------------- ①Buckland,"Four as a Sacred Number",J.A.I.,xxv.PP.96~9,引自《原始思维》(〔法〕列维一布留尔)第205页,商务印书馆1986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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